《盐铁论》卷四·毁学第十八注音版

　　 大dà夫fū曰yuē ：“ 夫fū怀huái枉wǎng而ér言yán正zhèng ， 自zì托tuō于yú无wú欲yù而ér实shí不bù从cóng ， 此cǐ非fēi士shì之zhī情qíng也yě ? 昔xī李lǐ斯sī与yǔ包bāo丘qiū子zi俱jù事shì荀xún卿qīng ， 既jì而ér李lǐ斯sī入rù秦qín ， 遂suì取qǔ三sān公gōng ， 据jù万wàn乘shèng之zhī权quán以yǐ制zhì海hǎi内nèi ， 切qiè侔móu伊yī 、 望wàng ， 名míng巨jù泰tài山shān ; 而ér包bāo丘qiū子zi不bù免miǎn于yú瓮wèng牖yǒu蒿hāo庐lú ， 如rú潦liáo岁suì之zhī蛙wā ， 口kǒu非fēi不bù众zhòng也yě ， 卒zú死sǐ于yú沟gōu壑hè而ér已yǐ 。 今jīn内nèi无wú以yǐ养yǎng ， 外wài无wú以yǐ称chēng ， 贫pín贱jiàn而ér好hào义yì ， 虽suī言yán仁rén义yì ， 亦yì不bù足zú贵guì者zhě也yě !”

　　 文wén学xué曰yuē ：“ 方fāng李lǐ斯sī之zhī相xiāng秦qín也yě ， 始shǐ皇huáng任rèn之zhī ， 人rén臣chén无wú二èr ， 然rán而ér荀xún卿qīng谓wèi之zhī不bù食shí ， 睹dǔ其qí罹lí不bù测cè之zhī祸huò也yě 。 包bāo丘qiū子zi饭fàn麻má蓬péng藜lí ， 修xiū道dào白bái屋wū之zhī下xià ， 乐lè其qí志zhì ， 安ān之zhī于yú广guǎng厦shà刍chú豢huàn ， 无wú赫hè赫hè之zhī势shì ， 亦yì无wú戚qī戚qī之zhī忧yōu 。 夫fū晋jìn献xiàn垂chuí棘jí ， 非fēi不bù美měi也yě ， 宫gōng之zhī奇qí见jiàn之zhī而ér叹tàn ， 知zhī荀xún息xī之zhī图tú之zhī也yě 。 智zhì伯bó富fù有yǒu三sān晋jìn ， 非fēi不bù盛shèng也yě ， 然rán不bù知zhī襄xiāng子zǐ之zhī谋móu之zhī也yě 。 季jì孙sūn之zhī狐hú貉hé ， 非fēi不bù丽lì也yě ， 而ér不bù知zhī鲁lǔ君jūn之zhī患huàn之zhī也yě 。 故gù晋jìn献xiàn以yǐ宝bǎo马mǎ钓diào虞yú 、 虢guó ， 襄xiāng子zǐ以yǐ城chéng坏huài诱yòu智zhì伯bó 。 故gù智zhì伯bó身shēn禽qín于yú赵zhào ， 而ér虞yú 、 虢guó卒zú幷bìng于yú晋jìn ， 以yǐ其qí务wù得de不bù顾gù其qí后hòu ， 贪tān土tǔ地dì而ér利lì宝bǎo马mǎ也yě 。 孔kǒng子zǐ曰yuē ：‘ 人rén无wú远yuǎn虑lǜ ， 必bì有yǒu近jìn忧yōu 。’ 今jīn之zhī在zài位wèi者zhě ， 见jiàn利lì不bù虞yú害hài ， 贪tān得de不bù顾gù耻chǐ ， 以yǐ利lì易yì身shēn ， 以yǐ财cái易yì死sǐ 。 无wú仁rén义yì之zhī德dé ， 而ér有yǒu富fù贵guì之zhī禄lù ， 若ruò蹈dǎo坎kǎn阱jǐng ， 食shí于yú悬xuán门mén之zhī下xià ， 此cǐ李lǐ斯sī之zhī所suǒ以yǐ伏fú五wǔ刑xíng也yě 。 南nán方fāng有yǒu鸟niǎo名míng鹓yuān鶵chú ， 非fēi竹zhú实shí不bù食shí ， 非fēi醴lǐ泉quán不bù饮yǐn ， 飞fēi过guò泰tài山shān ， 泰tài山shān之zhī鸱chī ， 俛fǔ啄zhuó腐fǔ鼠shǔ ， 仰yǎng见jiàn鹓yuān雏chú而ér吓xià 。 今jīn公gōng卿qīng以yǐ其qí富fù贵guì笑xiào儒rú者zhě为wéi之zhī常cháng行xíng ， 得dé无wú若ruò泰tài山shān鸱chī吓xià鹓yuān鶵chú乎hū ?”

　　 大dà夫fū曰yuē ：“ 学xué者zhě所suǒ防fáng固gù辞cí ， 礼lǐ者zhě所suǒ以yǐ文wén鄙bǐ行xíng也yě 。 故gù学xué以yǐ辅fǔ德dé ， 礼lǐ以yǐ文wén质zhì 。 言yán思sī可kě道dào ， 行xíng思sī可kě乐lè 。 恶è言yán不bù出chū于yú口kǒu ， 邪xié行xíng不bù及jí于yú己jǐ 。 动dòng作zuò应yīng礼lǐ ， 从cóng容róng中zhōng道dào 。 故gù礼lǐ以yǐ行xíng之zhī ， 孙sūn以yǐ出chū之zhī 。 是shì以yǐ终zhōng日rì言yán ， 无wú口kǒu过guò ; 终zhōng身shēn行xíng ， 无wú冤yuān尤yóu 。 今jīn人rén主zhǔ张zhāng官guān立lì朝cháo以yǐ治zhì民mín ， 疏shū爵jué分fēn禄lù以yǐ褒bāo贤xián ， 而ér曰yuē ‘ 悬xuán门mén腐fǔ鼠shǔ ’， 何hé辞cí之zhī鄙bǐ背bèi而ér悖bèi于yú所suǒ闻wén也yě ?”

　　 文wén学xué曰yuē ：“ 圣shèng主zhǔ设shè官guān以yǐ授shòu任rèn ， 能néng者zhě处chǔ之zhī ; 分fēn禄lù以yǐ任rèn贤xián ， 能néng者zhě受shòu之zhī 。 义yì贵guì无wú高gāo ， 义yì取qǔ无wú多duō 。 故gù舜shùn受shòu尧yáo之zhī天tiān下xià ， 太tài公gōng不bù避bì周zhōu之zhī三sān公gōng ; 苟gǒu非fēi其qí人rén ， 箪dān食sì豆dòu羹gēng犹yóu为wéi赖lài民mín也yě 。 故gù德dé薄báo而ér位wèi高gāo ， 力lì少shǎo而ér任rèn重zhòng ， 鲜xiān不bù及jí矣yǐ 。 夫fū泰tài山shān鸱chī啄zhuó腐fǔ鼠shǔ于yú穷qióng泽zé幽yōu谷gǔ之zhī中zhōng ， 非fēi有yǒu害hài于yú人rén也yě 。 今jīn之zhī有yǒu司sī ， 盗dào主zhǔ财cái而ér食shí之zhī于yú刑xíng法fǎ之zhī旁páng ， 不bù知zhī机jī之zhī是shì发fā ， 又yòu以yǐ吓xià人rén ， 其qí患huàn恶è得de若ruò泰tài山shān之zhī鸱chī乎hū ?”

　　 大dà夫fū曰yuē ：“ 司sī马mǎ子zǐ言yán ：‘ 天tiān下xià穰ráng穰ráng ， 皆jiē为wéi利lì往wǎng 。’ 赵zhào女nǚ不bù择zé丑chǒu好hǎo ， 郑zhèng妪yù不bù择zé远yuǎn近jìn ， 商shāng人rén不bù媿kuì耻chǐ辱rǔ ， 戎róng士shì不bù爱ài死sǐ力lì ， 士shì不bù在zài亲qīn ， 事shì君jūn不bù避bì其qí难nán ， 皆jiē为wéi利lì禄lù也yě 。 儒rú 、 墨mò内nèi贪tān外wài矜jīn ， 往wǎng来lái游yóu说shuì ， 栖xī栖xī然rán亦yì未wèi为wéi得de也yě 。 故gù尊zūn荣róng者zhě士shì之zhī愿yuàn也yě ， 富fù贵guì者zhě士shì之zhī期qī也yě 。 方fāng李lǐ斯sī在zài荀xún卿qīng之zhī门mén ， 阘tà茸róng与yǔ之zhī齐qí轸zhěn ， 及jí其qí奋fèn翼yì高gāo举jǔ ， 龙lóng升shēng骥jì骛wù ， 过guò九jiǔ轶yì二èr ， 翱áo翔xiáng万wàn仞rèn ， 鸿hóng鹄hú华huá骝liú且qiě同tóng侣lǚ ， 况kuàng跛bǒ牂zāng燕yàn雀què之zhī属shǔ乎hū ! 席xí天tiān下xià之zhī权quán ， 御yù宇yǔ内nèi之zhī众zhòng ， 后hòu车chē百bǎi乘chéng ， 食shí禄lù万wàn钟zhōng 。 而ér拘jū儒rú布bù褐hè不bù完wán ， 糟zāo糠kāng不bù饱bǎo ， 非fēi甘gān菽shū藿huò而ér卑bēi广guǎng厦shà ， 亦yì不bù能néng得dé已yǐ 。 虽suī欲yù吓xià人rén ， 其qí何hé已yǐ乎hū !”

　　 文wén学xué曰yuē ：“ 君jūn子zǐ怀huái德dé ， 小xiǎo人rén怀huái土tǔ 。 贤xián士shì徇xùn名míng ， 贪tān夫fū死sǐ利lì 。 李lǐ斯sī贪tān其qí所suǒ欲yù ， 致zhì其qí所suǒ恶è 。 孙sūn叔shū敖áo早zǎo见jiàn于yú未wèi萌méng ， 三sān去qù相xiāng而ér不bù悔huǐ ， 非fēi乐lè卑bēi贱jiàn而ér恶è重zhòng禄lù也yě ， 虑lǜ患huàn远yuǎn而ér避bì害hài谨jǐn也yě 。 夫fū郊jiāo祭jì之zhī牛niú ， 养yǎng食shí

　　 年nián ， 衣yī之zhī文wén绣xiù ， 以yǐ入rù庙miào堂táng ， 太tài宰zǎi执zhí其qí鸾luán刀dāo ， 以yǐ启qǐ其qí毛máo ; 方fāng此cǐ之zhī时shí ， 愿yuàn任rèn重zhòng而ér上shàng峻jùn阪bǎn ， 不bù可kě得dé也yě 。 商shāng鞅yāng困kùn于yú彭péng池chí ， 吴wú起qǐ之zhī伏fú王wáng尸shī ， 愿yuàn被bèi布bù褐hè而ér处chù穷qióng鄙bǐ之zhī蒿hāo庐lú ， 不bù可kě得dé也yě 。 李lǐ斯sī相xiāng秦qín ， 席xí天tiān下xià之zhī势shì ， 志zhì小xiǎo万wàn乘shèng ; 及jí其qí囚qiú于yú囹líng圄yǔ ， 车chē裂liè于yú云yún阳yáng之zhī市shì ， 亦yì愿yuàn负fù薪xīn入rù东dōng门mén ， 行xíng上shàng蔡cài曲qǔ街jiē径jìng ， 不bù可kě得dé也yě 。 苏sū秦qín 、 吴wú起qǐ以yǐ权quán势shì自zì杀shā ， 商shāng鞅yāng 、 李lǐ斯sī以yǐ尊zūn重zhòng自zì灭miè ， 皆jiē贪tān禄lù慕mù荣róng以yǐ没méi其qí身shēn ， 从cóng车chē百bǎi乘chéng ， 曾céng不bù足zú以yǐ载zài其qí祸huò也yě 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