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盐铁论》卷三·未通第十五注音版

　　 御yù史shǐ曰yuē ：“ 内nèi郡jùn人rén众zhòng ， 水shuǐ泉quán荐jiàn草cǎo ， 不bù能néng相xiāng赡shàn ， 地dì势shì温wēn湿shī ， 不bù宜yí牛niú马mǎ ; 民mín跖zhí耒lěi而ér耕gēng ， 负fù檐yán而ér行xíng ， 劳láo罢bà而ér寡guǎ功gōng 。 是shì以yǐ百bǎi姓xìng贫pín苦kǔ ， 而ér衣yī食shí不bù足zú ， 老lǎo弱ruò负fù辂lù于yú路lù ， 而ér列liè卿qīng大dà夫fū ， 或huò乘chéng牛niú车chē 。 孝xiào武wǔ皇huáng帝dì平píng百bǎi越yuè以yǐ为wéi园yuán圃pǔ ， 却què羌qiāng 、 胡hú以yǐ为wéi苑yuàn囿yòu ， 是shì以yǐ珍zhēn怪guài异yì物wù ， 充chōng于yú后hòu宫gōng ， 騊táo駼tú駃jué騠tí ， 实shí于yú外wài厩jiù ， 匹pǐ夫fū莫mò不bù乘chéng坚jiān良liáng ， 而ér民mín间jiān厌yàn橘jú柚yòu 。 由yóu此cǐ观guān之zhī ： 边biān郡jùn之zhī利lì亦yì饶ráo矣yǐ ! 而ér曰yuē ‘ 何hé福fú之zhī有yǒu ?’ 未wèi通tōng于yú计jì也yě 。”

　　 文wén学xué曰yuē ：“ 禹yǔ平píng水shuǐ土tǔ ， 定dìng九jiǔ州zhōu ， 四sì方fāng各gè以yǐ土tǔ地dì所suǒ生shēng贡gòng献xiàn ， 足zú以yǐ充chōng宫gōng室shì ， 供gōng人rén主zhǔ之zhī欲yù ， 膏gāo壤rǎng万wàn里lǐ ， 山shān川chuān之zhī利lì ， 足zú以yǐ富fù百bǎi姓xìng ， 不bù待dài蛮mán 、 貊mò之zhī地dì ， 远yuǎn方fāng之zhī物wù而ér用yòng足zú 。 闻wén往wǎng者zhě未wèi伐fá胡hú 、 越yuè之zhī时shí ， 繇yáo赋fù省shěng而ér民mín富fù足zú ， 温wēn衣yī饱bǎo食shí ， 藏cáng新xīn食shí陈chén ， 布bù帛bó充chōng用yòng ， 牛niú马mǎ成chéng群qún 。 农nóng夫fū以yǐ马mǎ耕gēng载zài ， 而ér民mín莫mò不bù骑qí乘chéng ; 当dāng此cǐ之zhī时shí ， 却què走zǒu马mǎ以yǐ粪fèn 。 其qí后hòu ， 师shī旅lǚ数shù发fā ， 戎róng马mǎ不bù足zú ， 牸zì牝pìn入rù阵zhèn ， 故gù驹jū犊dú生shēng于yú战zhàn地dì 。 六liù畜chù不bù育yù于yú家jiā ， 五wǔ谷gǔ不bù殖zhí于yú野yě ， 民mín不bù足zú于yú糟zāo糠kāng ， 何hé橘jú柚yòu之zhī所suǒ厌yàn ? 传chuán曰yuē ：‘ 大dà军jūn之zhī后hòu ， 累lěi世shì不bù复fù 。’ 方fāng今jīn郡jùn国guó ， 田tián野yě有yǒu陇lǒng而ér不bù垦kěn ， 城chéng郭guō有yǒu宇yǔ而ér不bù实shí ， 边biān郡jùn何hé饶ráo之zhī有yǒu乎hū ?”

　　 御yù史shǐ曰yuē ：“ 古gǔ者zhě ， 制zhì田tián百bǎi步bù为wéi亩mǔ ， 民mín井jǐng田tián而ér耕gēng ， 什shí而ér籍jí一yī 。 义yì先xiān公gōng而ér后hòu己jǐ ， 民mín臣chén之zhī职zhí也yě 。 先xiān帝dì哀āi怜lián百bǎi姓xìng之zhī愁chóu苦kǔ ， 衣yī食shí不bù足zú ， 制zhì田tián二èr百bǎi四sì十shí步bù而ér一yī亩mǔ ， 率lǜ三sān十shí而ér税shuì一yī 。 堕duò民mín不bù务wù田tián作zuò ， 饥jī寒hán及jí己jǐ ， 固gù其qí理lǐ也yě 。 其qí不bù耕gēng而ér欲yù播bō ， 不bù种zhòng而ér欲yù获huò ， 盐yán 、 铁tiě又yòu何hé过guò乎hū ?”

　　 文wén学xué曰yuē ：“ 什shí一yī而ér籍jí ， 民mín之zhī力lì也yě 。 丰fēng耗hào美měi恶è ， 与yǔ民mín共gòng之zhī 。 民mín勤qín ， 己jǐ不bù独dú衍yǎn ; 民mín衍yǎn ， 己jǐ不bù独dú勤qín 。 故gù曰yuē ：‘ 什shí一yī者zhě ， 天tiān下xià之zhī中zhōng正zhèng也yě 。’ 田tián虽suī三sān十shí ， 而ér以yǐ顷qǐng亩mǔ出chū税shuì ， 乐lè岁suì粒lì米mǐ狼láng戾lì而ér寡guǎ取qǔ之zhī ， 凶xiōng年nián饥jī馑jǐn而ér必bì求qiú足zú 。 加jiā之zhī以yǐ口kǒu赋fù更gèng繇yáo之zhī役yì ， 率shuài一yī人rén之zhī作zuò ， 中zhōng分fēn其qí功gōng 。 农nóng夫fū悉xī其qí所suǒ得dé ， 或huò假jiǎ贷dài而ér益yì之zhī 。 是shì以yǐ百bǎi姓xìng疾jí耕gēng力lì作zuò ， 而ér饥jī寒hán遂suì及jí己jǐ也yě 。 筑zhù城chéng者zhě先xiān厚hòu其qí基jī而ér后hòu求qiú其qí高gāo ， 畜chù民mín者zhě先xiān厚hòu其qí业yè而ér后hòu求qiú其qí赡shàn 。 论lún语yǔ曰yuē ：‘ 百bǎi姓xìng足zú ， 君jūn孰shú与yǔ不bù足zú乎hū ?’”

　　 御yù史shǐ曰yuē ：“ 古gǔ者zhě ， 诸zhū侯hóu争zhēng强qiáng ， 战zhàn国guó并bìng起qǐ ， 甲jiǎ兵bīng不bù休xiū ， 民mín旷kuàng于yú田tián畴chóu ， 什shí一yī而ér籍jí ， 不bù违wéi其qí职zhí 。 今jīn赖lài陛bì下xià神shén灵líng ， 甲jiǎ兵bīng不bù动dòng久jiǔ矣yǐ ， 然rán则zé民mín不bù齐qí出chū于yú南nán亩mǔ ， 以yǐ口kǒu率lǜ被bèi垦kěn田tián而ér不bù足zú ， 空kōng仓cāng廪lǐn而ér赈zhèn贫pín乏fá ， 侵qīn益yì日rì甚shèn ， 是shì以yǐ愈yù惰duò而ér仰yǎng利lì县xiàn官guān也yě 。 为wèi斯sī君jūn者zhě亦yì病bìng矣yǐ ， 反fǎn以yǐ身shēn劳láo民mín ; 民mín犹yóu背bèi恩ēn弃qì义yì而ér远yuǎn流liú亡wáng ， 避bì匿nì上shàng公gōng之zhī事shì 。 民mín相xiāng仿fǎng效xiào田tián地dì日rì芜wú ， 租zū赋fù不bù入rù ， 抵dǐ扞hàn县xiàn官guān 。 君jūn虽suī欲yù足zú ， 谁shuí与yǔ之zhī足zú乎hū ?”

　　 文wén学xué曰yuē ：“ 树shù木mù数shù徙xǐ则zé萎wěi ， 虫chóng兽shòu徙xǐ居jū则zé坏huài 。 故gù ‘ 代dài马mǎ依yī北běi风fēng ， 飞fēi鸟niǎo翔xiáng故gù巢cháo ’， 莫mò不bù哀āi其qí生shēng 。 由yóu此cǐ观guān之zhī ， 民mín非fēi利lì避bì上shàng公gōng之zhī事shì而ér乐lè流liú亡wáng也yě 。 往wǎng者zhě ， 军jūn阵zhèn数shù起qǐ ， 用yòng度dù不bù足zú ， 以yǐ訾zī征zhēng赋fù ， 常cháng取qǔ给jǐ见jiàn民mín ， 田tián家jiā又yòu被bèi其qí劳láo ， 故gù不bù齐qí出chū于yú南nán亩mǔ也yě 。 大dà抵dǐ逋bū流liú ， 皆jiē在zài大dà家jiā ， 吏lì正zhèng畏wèi惮dàn ， 不bù敢gǎn笃dǔ责zé ， 刻kè急jí细xì民mín ， 细xì民mín不bù堪kān ， 流liú亡wáng远yuǎn去qù ; 中zhōng家jiā为wéi之zhī绝jué出chū ， 后hòu亡wáng者zhě为wéi先xiān亡wáng者zhě服fú事shì ; 录lù民mín数shù创chuàng于yú恶è吏lì ， 故gù相xiāng仿fǎng效xiào ， 去qù尤yóu甚shèn而ér就jiù少shǎo愈yù者zhě多duō 。 传chuán曰yuē ：“ 政zhèng宽kuān者zhě民mín死sǐ之zhī ， 政zhèng急jí者zhě父fù子zǐ离lí 。’ 是shì以yǐ田tián地dì日rì荒huāng ， 城chéng郭guō空kōng虚xū 。 夫fū牧mù民mín之zhī道dào ， 除chú其qí所suǒ疾jí ， 适shì其qí所suǒ安ān ， 安ān而ér不bù扰rǎo ， 使shǐ而ér不bù劳láo ， 是shì以yǐ百bǎi姓xìng劝quàn业yè而ér乐lè公gōng赋fù 。 若ruò此cǐ ， 则zé君jūn无wú赈zhèn于yú民mín ， 民mín无wú利lì于yú上shàng ， 上shàng下xià相xiāng让ràng而ér颂sòng声shēng作zuò 。 故gù取qǔ而ér民mín不bù厌yàn ， 役yì而ér民mín不bù苦kǔ 。 灵líng台tái之zhī诗shī ， 非fēi或huò使shǐ之zhī ， 民mín自zì为wéi之zhī 。 若ruò斯sī ， 则zé君jūn何hé不bù足zú之zhī有yǒu乎hū ?”

　　 御yù史shǐ曰yuē ：“ 古gǔ者zhě ， 十shí五wǔ入rù大dà学xué ， 与yǔ小xiǎo役yì ; 二èr十shí冠guàn而ér成chéng人rén ， 与yǔ戎róng ; 五wǔ十shí以yǐ上shàng ， 血xuè脉mài溢yì刚gāng ， 曰yuē艾ài壮zhuàng 。 诗shī曰yuē ：‘ 方fāng叔shū元yuán老lǎo ， 克kè壮zhuàng其qí猷yóu 。’ 故gù商shāng师shī若ruò乌wū ， 周zhōu师shī若ruò荼tú 。 今jīn陛bì下xià哀āi怜lián百bǎi姓xìng ， 宽kuān力lì役yì之zhī政zhèng ， 二èr十shí三sān始shǐ傅fù ， 五wǔ十shí六liù而ér免miǎn ， 所suǒ以yǐ辅fǔ耆qí壮zhuàng而ér息xī老lǎo艾ài也yě 。 丁dīng者zhě治zhì其qí田tián里lǐ ， 老lǎo者zhě修xiū其qí唐táng园yuán ， 俭jiǎn力lì趣qù时shí ， 无wú饥jī寒hán之zhī患huàn 。 不bù治zhì其qí家jiā而ér讼sòng县xiàn官guān ， 亦yì悖bèi矣yǐ 。”

　　 文wén学xué曰yuē ：“ 十shí九jiǔ年nián已yǐ下xià为wéi殇shāng ， 未wèi成chéng人rén也yě ; 二èr十shí而ér冠guàn ; 三sān十shí而ér娶qǔ ， 可kě以yǐ从cóng戎róng事shì ; 五wǔ十shí已yǐ上shàng曰yuē艾ài老lǎo ， 杖zhàng于yú家jiā ， 不bù从cóng力lì役yì ， 所suǒ以yǐ扶fú不bù足zú而ér息xī高gāo年nián也yě ; 乡xiāng饮yǐn酒jiǔ之zhī礼lǐ ， 耆qí老lǎo异yì馔zhuàn ， 所suǒ以yǐ优yōu耆qí耄mào而ér明míng养yǎng老lǎo也yě 。 故gù老lǎo者zhě非fēi肉ròu不bù饱bǎo ， 非fēi帛bó不bù暖nuǎn ， 非fēi杖zhàng不bù行xíng 。 今jīn五wǔ十shí已yǐ上shàng至zhì六liù十shí ， 与yǔ子zǐ孙sūn服fú挽wǎn输shū ， 并bìng给gěi繇yáo役yì ， 非fēi养yǎng老lǎo之zhī意yì也yě 。 古gǔ有yǒu大dà丧sàng者zhě ， 君jūn三sān年nián不bù呼hū其qí门mén ， 通tōng其qí孝xiào道dào ， 遂suì其qí哀āi戚qī之zhī心xīn也yě 。 君jūn子zǐ之zhī所suǒ重zhòng而ér自zì尽jìn者zhě ， 其qí惟wéi亲qīn之zhī丧sāng乎hū ! 今jīn或huò僵jiāng尸shī ， 弃qì衰shuāi绖dié而ér从cóng戎róng事shì ， 非fēi所suǒ以yǐ子zǐ百bǎi姓xìng ， 顺shùn孝xiào悌tì之zhī心xīn也yě 。 周zhōu公gōng抱bào成chéng王wáng听tīng天tiān下xià ， 恩ēn塞sāi海hǎi内nèi ， 泽zé被bèi四sì表biǎo ， 矧shěn惟wéi人rén面miàn ， 含hán仁rén保bǎo德dé ， 靡mí不bù得dé其qí所suǒ 。 诗shī云yún ：‘ 夙sù夜yè基jī命mìng宥yòu密mì 。’ 陛bì下xià富fù于yú春chūn秋qiū ， 委wěi任rèn大dà臣chén ， 公gōng卿qīng辅fǔ政zhèng ， 政zhèng教jiào未wèi均jūn ， 故gù庶shù人rén议yì也yě 。”

　　 御yù史shǐ默mò不bù答dá也yě 。